只有兩個行業把他們的客戶稱為“使用者”——毒品和軟件
這是網飛紀錄片《監視資本主義·智能陷阱》中的一句話,它以社交媒體為切入點,講述了在牟利這個唯一目的的驅使下,網絡科技正在對個人、社會,乃至人類文明造成的負面影響。
你可能會覺得夸張,但紀錄片以訪談的形式,對google、facebook、Twitter等科技巨頭的前內部人士進行采訪。作為開發者,他們是擁有上帝視角的,在我們只看到科技帶來便捷的時候,他們能看到隱藏其中的巨大威脅。
我們可以想一下,最了解自己的人是誰?父母?伴侶?其實都不是,而是大數據。
當你剛想養只貓的時候,就能收到貓糧廣告的推送;剛想減肥的時候,就能看到小姐姐健身的視頻。這一切不是巧合,而是我們的隱私,早就被販賣給了更想懂我們的人。
2016年,google內部道德設計師特里斯坦·哈里斯辭職,之后很多硅谷公司的高管陸續離職。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擔心,那就是算法操持下的互聯網產業,可能導致嚴重的道德倫理危機。
與扎克伯格一起創辦Facebook的克里斯·休斯在離職后說,“扎克伯格對增長的關注,致使他為了點擊而犧牲了安全和道德底線。”而在2018年3月,Facebook確實爆出了數據泄露的驚天丑聞,導致市值蒸發500億,全球用戶發起了“刪除臉書”運動。
用戶如何變成了商品
手機已經成為人們必不可少的一部分,誰要是沒有手機,在別人看來就像是茹毛飲血的原始人。隨著手指不斷上劃,新奇的內容不停地涌現。我們的注意力就像進入了時間黑洞,不知道為什么停不下來。
在我們沖浪的時候,那些開發者也沒閑著,他們在監控著、追蹤著、評估著我們的一舉一動,一點不夸張,真的是一舉一動。
什么時候看過什么內容、停留了多長時間、購買了什么東西、價格多少、地址在哪等等,這些都是他們用來給我們畫像的典型特征。我們使用的越多,他們的數據就越多,畫像也就越精準。
到底有多準呢,可以這么說,他們甚至知道你明天晚上要跟女神約會,下個月要去4S店看車。他們所掌握的信息,超越人們自己所能想象的一切。只有你想不到,沒有他們不知道。
片中有個有意思的場景,一個中學生暗戀自己的女神,當然,這個算法也知道。而且,在他休假不敢給女神發消息的時候,算法實時彈出了一個窗口,“你的好友加入了,去打聲招呼吧”。就像是被監控了一樣,應該很多小伙伴也收到過類似的彈窗。
那他們獲取這些數據的目的是什么呢?你想啊,我們是免費使用產品,人家也得吃飯對吧。有句經典的話,如果你沒有花錢買產品,那你就是被賣的產品。
思想家賈倫·拉尼爾給了一個更深刻的解釋:“產品其實是我們認知和行為一點點未察覺到的變化。”舉個例子,算法完全可以讓張三對某個產品路轉粉。開發者就能跟某個品牌說,“給我一千萬,我能讓一千萬個張三喜歡你的品牌。”
這就是他們的商業模式,我們的數據就像期貨一樣,被精準地賣給廣告商,然后廣告商靜靜地等著這些數據一個個變現。
互聯網時代之前,人們發明的東西,自行車、汽車都是為大眾服務的,買賣關系很明確。但互聯網興起后,技術慢慢演變為向人類索取,通過智能從人身上獲利。從以人為主動型的技術環境,轉變成人被動接受、操縱型的技術環境。社交媒體不再是倉庫里等著人們去騎的自行車、去開的汽車,而是會自我分析、優化、致癮的東西。
他們希望你沉迷于此
小伙伴們可能會說,既然這樣,我不玩不就行了嘛。但是,我們的決定往往是很脆弱的,一個好友消息、一個明星八卦,都會很合時宜地撩撥你的心弦。
我們面對不是一塊幾英寸的黑鏡,而是它背后擁有高學歷、高智商的研發團隊。這些人研究一個點贊icon的大小都可能花上好幾天。你想想,我們哪有贏的可能性,對吧。
假如你是開發者,要把數據賣的更貴,賣給更多的廣告商,需要什么條件呢?當然是數據需要足夠多和足夠精準。
特里斯坦·哈里斯說,他們主要有三個目標:一個是參與度目標,就是盡可能增加你的使用時間,這樣才能獲取更精準的數據;第二個是增長目標,就是讓你拉好友,好友再拉他們的好友,拼夕夕表示很懂;第三個是廣告目標,也是他們的終極目標——賺錢。
為了達到這三個目標,科技公司就像施展魔術一樣讓越來越多的用戶不知不覺的上癮。
很多硅谷公司的高管都學過“勸服性技術”這門課程,這是一種極端的刻意的,在意識之外改變用戶行為的心理學技術。Facebook甚至做過一個“海量規模蔓延實驗”,測試用潛意識信號能否讓更多人在美國中期選舉投票,實驗結果是:能。
這樣看來,想讓我們上癮,就顯得小兒科了,我們根本察覺不到自己越來越依賴手機了。普林斯頓心理學博士亞當 · 阿爾特在《欲罷不能》一書中,分析了這種成癮體驗的6個要素:
1、誘人的目標:邀請足夠人數幫你“砍一刀”,你就能9塊9買手機,這擱誰誰都愿意對吧。
2、不可抗拒的積極反饋:你每次刷新,就會有新的內容;你發個視頻,很多人給你點贊。這在心理學上叫正積極強化,你就想不停地刷新,持續發視頻。
3、毫不費力的進步:你發現再買20塊錢東西,就能滿300減50了;接著你又發現再買70元,就能滿500減100了...原本只是買輛自行車,結果開輛車回家。
4、逐漸升級的挑戰:太簡單會無聊,太難會焦慮,只有挑戰剛剛好才更容易進入咱們之前提到的心流狀態。
5、未完成的緊張感:這是典型的蔡格尼克效應,一個游戲玩一半死機了,一首歌聽一半被切了,我們可能會抓狂。最令人難忘的永遠是未完待續的緊張感。
6、令人癡迷的社會互動:你覺得一個視頻不錯,就想要轉發給朋友。人類是社會動物,社會互動是基于進化論的生理需求。
所以你看,咱們玩的是手機,人家玩的是心理、玩的是人性,玩不過人家啊。
手機成癮讓你失去了更多
小伙伴們可能又會說了,那我不買廣告推送的產品不就好了嘛?但手機成癮對我們的影響遠不止于此,除了大家經常說的時間注意力,我們失去的還有這些。
一、裸奔下的安全隱患
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收到一些奇怪的短信或者郵件,比如進群領專屬福利之類的。
互聯網世界是沒有隱私的,你的每一次手機登陸、每一次圖片分享、每一次購物記錄,都相當于把個人信息告訴別人。我們沒法肯定那些開發者有足夠高的道德水準和職業操守,即便他們靠譜,我們也沒法肯定他們的安全系統是否靠譜。
2018年某酒店的開房信息泄露,5億條個人信息、1.3億條身份證信息險些在境外網站交易。我們可以假想一下,不法分子拿到這些信息,用來注冊各種APP還算小事,如果利用隱私數據進行電話詐騙和敲詐,后果就不堪設想了。
二、病態的價值導向
人們在網絡上曬自拍、曬美食,就是為了得到社會認可。
Facebook前副總裁帕利哈皮提亞說:“我們管理自己的生活,是建立在獲得的完美感上的。愛心、點贊這些短期信號給我們獎賞,我們把它融入到價值中、真相中。這會讓我們空虛,讓我們想再次獲得,進入惡性循環。”
一個人這么想沒問題,如果20億人都這么想,那得卷到什么程度,對吧。臉再瘦一點、腿再長一點、皮膚再白一點,以前的照片看臉,現在的照騙看技術。
畸形審美的價值導向給青少年造成了嚴重的影響,從2011年開始美國青少年抑郁和焦慮的人數增長迅速。割腕和自殘的15~19歲少女2015年較2009年相比增長了62%,10~14歲更是增長了189%。
三、閉塞的信息繭房
我們會發現現實中大家都溫和有禮,但網絡上就充滿戾氣。這是因為社交媒體并不像其許諾的那樣呈現更廣闊的的世界,而是用個性化算法給用戶投喂他們喜歡看的內容,就像一個個溫暖舒適的繭房。
人們依據各自的愛好和觀點傾向,停滯于不同的信息圈內,然后把這些被動接受的信息視作唯一的真理,喪失包容多元觀點的能力,最終導致更大規模的社會區隔,部落式群體分裂和交流鴻溝。
Facebook投資人羅杰·麥克納米說:“這就像是一個27億人的《楚門的世界》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世界,自己的現實。但沒有人發現自己所在世界的本質真相。”
一旦達到這種狀態,人們就很容易被操控,就像大前研一在《低智商社會》中提到的,他們對各種謠言絲毫不會思考,活在被設定好的框架里,失去獨立思考的能力,越來越依賴于環境。
重新奪回控制權
誰該為這樣的結果負責呢?或許大家都很無辜,2018年,Twitter CEO杰克·多西在一次聽證會上說,12年前創辦Twitter時,他沒想到Twitter會變成今天這樣。
但是這些大佬們一邊讓用戶默認勾選APP隱私協議,一邊讓自己與科技產品隔絕開來。比如比爾·蓋茨和喬布斯的小孩,童年就被要求與電子產品完全隔離。生產這些高科技產品的人,就像《絕命毒師》里的老白一樣,自己從來不吸。
如何讓控制權回到自己手中,結合片中給到的一些建議,我總結了幾點:
1、刪除不經常用的娛樂性APP
2、關掉不需要及時處理的APP的消息通知
3、每天固定手機的使用時間,比如不超過2小時,可以采用獎懲措施
4、安裝APP時,留意它獲取的手機權限
5、主動搜索信息,減少漫無目的地刷屏
6、分享信息前,查一下信息的來源和真實性
7、網絡上的不同觀點,說得對咱們學習,說得不對看看就好
8、點個在看和關注吧(這條是開玩笑)